曾幾何時，建築設計界滿目都是明星建築師，而以奧雷•舍人 (Ole Scheeren) 的俊朗外型和過人實力，再加上作為中國中央電視台CCTV大樓主建築師的身份，當然亦不免被列為Starchitect的一份子，可他卻從來沒有將自己當作明星。

因為在他的建築理想中主角始終是社會大眾，在其獅城新作DUO項目的媒體活動上，他告訴我：「我不會有某種特定建築設計風格，因為風格從來都不會是初衷，而只會是你所有建築設計的成果，我相信建築設計都不應以建築師先行，它們應該融入到所在地客觀環境和社會文化當中，最好是成為當地民眾生活方式的一部份。」

奧雷•舍人是德國籍建築師， Buro Ole Scheeren事務所的設計主持。作為總建築師，舍人領導事務所的設計和戰略發展。他歷來的地標性建築作品塑造人們與城市的互動方式，在高度混合的環境中創造建築的敘事性。投身建築設計二十多年，這位國際知名的德國籍建築師一直以其卓越作品，在充分滿足發展商生意要求的同時，亦致力為當代社會提供高瞻遠矚而又變革進步的解決方案，從而在世界各地成就了一項又一項「叫好又叫座」的標誌性建築。由奧雷•舍人與其他合夥人於2010年創辦的奧雷•舍人事務所 (Büro Ole Scheeren) 新近完成的項目便包括：位於曼谷，高達314公尺，77層的泰國最高樓Mahanakhon大樓；位於北京王府井商業街，被譽為北京文化新地標的嘉德藝術中心；以及我們這裡將要介紹，位於新加坡奧菲亞與梧槽路之間的DUO項目。

DUO由馬來西亞和新加坡政府聯合開發，極富歷史意義。建築也象徵著兩國之間的共生關係，並對周邊城市和區域產生積極深遠的影響。項目是馬來西亞首相和新加坡總理聯合支持，並具有歷史意義地由馬來西亞主權財富基金國庫控股 (Khazanah) 和新加坡主權財富基金淡馬錫控股 (Temasek) 聯合開發，結合高級公寓、5星級酒店、購物中心和甲級寫字樓的一個項目。項目緣起於馬來西亞在新加坡長期懸而未決的鐵路土地問題，2012年1月5日，在兩國領導強有力的指引下，雙方達成互惠互利的方案，通過由國庫控股占六成股份與淡馬錫控股占四成股份聯合成立的「馬新私人有限公司」(M+S Pte Ltd)，以換地形式共同開發以馬來亞鐵道公司在新加坡於丹戎巴葛、克蘭芝、武吉知馬及兀蘭共擁有的六塊地，交換分別位於濱海灣金融中心旁和奧菲亞與梧槽路之間的六塊等值優質土地，而DUO便正是其中一個標誌性項目。

體現對城市的責任感

奧雷•舍人事務所在2011年被委託負責DUO建築設計，項目於2013年初開始施工，2017年1月15日正式開幕，當天馬來西亞首相納吉親赴獅城與新加坡總理李顯龍一同為DUO主持開幕儀式。DUO項目完滿成果不但凸顯了兩國之間的良好雙邊關係，亦進一步展現了CCTV大樓主建築師奧雷•舍人駕馭創新性大規模項目和滿足公眾期待的能力。奧雷•舍人的設計策略性地呈現出此項目富有象徵意義的合作關係，並注重與周邊環境相融合，令此全新多功能綜合開發專案的設計方案，成為新加坡現代大都會文化的一個新內核。

象徵了城市間的和諧共生。項目的初衷是將城市中歷史形成的差異地帶連接起來。DUO圍繞一個24小時向公眾開放的廣場，將周邊環境與其多樣化的功能相結合，打造出了一個展現新加坡活力與繁榮的新城市中樞。DUO由兩座極富表現力的雕塑塔樓組成，精雕細刻而又動態十足，環繞出了一組城市空間。精美的蜂窩網狀遮陽系統如波浪般附於弧形外立面上。整個建築外形細長，內含幾個公共空間，構成的幾何形狀與現有周圍建築的角度相互消解融合，共同形成了具有露天花園、人行走道、咖啡館和餐廳的城市景觀。DUO不孤立自賞，反之講求嵌入新加坡的城市肌理，敏感地將現有的建築通過空間整合連接起來，打造出連貫的整體城市風格。經過DUO的加入和改造，一個先前被忽視的社區變成了活躍的社交中心。

奧雷•舍人說：「我所要做的就是設想一項既有象徵意義又具代表性的建築，最重要的是它必須有其進步的力量，開放而又包容，它在包容性意義上代表了不僅是一種自我存在方式，而是足以令將多重身份、各種位置，以及眾多動能結合一起，並以這種進步力量形成和諧局面，為各方合作創造非常積極的空間。」他表示，DUO體現的是一種對城市的責任感，展示了建築如何在差異巨大且格局破碎的城市中發揮其調和作用。這個項目修復了城市中一個碎片，將公共生活品質視作一個負責任的城市環境的核心所在，「 DUO 是兩國之間的合資項目，代表著非常重要的兩元性。我們的建築不僅體現了城市中兩個塔樓風格之間的動態聯繫，還產生了超出專案本身的共生效應，給周邊廣大地區帶來積極影響。」

因地制宜旨在回饋城市

DUO雙塔形態的設計是因地制宜，利用一系列迴圈的圓形來裁切掉建築體量，消減建築體量後形成的空間與外部城市空間相互連接，將雙塔融入城市文脈之中。網狀的六角形遮陽系統形成天然的外皮附於凹進的外形上，動感十足，部分幕牆形狀修長， 飛揚延伸至附屬的道路。 經過對建築懸臂部分和退線部分的精雕細刻，雙景坊就如一對舞伴翩翩起舞，又如太極大師在相互切磋。

DUO坐落在從新加坡樟宜機場進入城市的主幹道上，位於新加坡歷史悠久的Kampong Glam區和充滿活力的商業樞紐武起士街區之間，將住宅、寫字樓、商業與公共花園、文化設施和多元的城市環境結合了起來。DUO的兩座塔樓主要包含了以下功能—— 一座為660套的商業公寓，另一座為辦公樓和Andaz五星級酒店。塔樓與地面相接之間，建築的功能逐漸模糊，變成一個開放的通透公共空間。在這裡，露天或有頂棚的人行道及花園穿插於塔樓之下，一個充滿活力的商業區就這樣在塔樓周圍編織開來。鑲嵌在塔樓中間的廣場24小時向公眾開放，廣場四周種滿了新加坡的茂密熱帶植物。這個公園式廣場融合了多個花園和園景休閒區，並通過地上和地下多種方式與城市的其他部分相連，交通十分方便。

塔樓還緊鄰多個交通樞紐，建有通道直達武起士地鐵站。前往塔樓的機動車需要使用專用車道，這樣保證廣場可以作為一個完全步行的區域。同時，站在塔樓的懸臂上、屋頂露天平臺上和公共觀景臺上俯瞰整個城市，可以觀賞新加坡城市天際線的絕佳景色。奧雷•舍人說：「 DUO的主要目的是回饋城市，我們不想要一個封閉的社區或私人空間，所以我們打造了這個24小時開放的公共空間，並將它與周圍城區的不同元素連接起來。整個公共空間變得非常有序而通透，流水般多變的幾何造型使人們可以從任一方向穿過它，極大地便利了人們的出行和活動。」

開放包容促進和衷共濟

奧雷•舍人指出：「正由於開放與包容，它才不囿某種形象，反而更多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我相信任何合作要能發揮作用，各方都得試圖理解彼此，以至逐漸親近，有時候更需要換位思考，嘗試從對方立場、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彼此合作關係；那自當是個動態的系統，而不是你坐在那裡，我坐在這裡，就靠一個線性關係便能合作愉快，真正的合作往往來得更為複雜，中間會有許多需要迴圜餘地。DUO項目作為一個復雜的動態過程，不僅是強強合作的象徵，更是強強合作的行動，並要求各方面和衷共濟，而我們的建築設計就是要為人們架構一個交流合作的渠道。」

DUO基地上設計了一個多孔可滲透的熱帶景觀，消解了大樓直落地面的突兀感。休閒區域和花園作為多個交通樞紐的連接點，建立起一個流動的熱帶花園和商業環境，供公眾二十四小時使用。一個廣場被鑲嵌在大樓中間，巧妙地利用周邊建築作為它的邊界，形成一個新的公共區域，連接甘榜格南 (Kampong Glam) 的歷史區域和城市商業延伸地塊。DUO同時融合被動節能和積極節能設計實現其環保功能，通過自然通風來造就熱帶生活的舒適性，最小化能耗並融入自然環境。 建築的朝向已經通過日照角度和風向的優化，凹進形的建築體量可使得風在基地內自然流動，在遮陽室外空間形成涼爽的小氣候。

儘管DUO的設計志趣高遠，卻不代理它會忽略商業考慮，於此，奧雷•舍人甚至認為建築師也應扮演經濟學家的角色，「每座建築都是經濟事業，它需要資本建設，需要投入努力去實現。有投入才有產出，因此建築師便得理解投入與產出之間的關係，以及兩者之間的效率或平衡。而DUO的建築亦必須根據一定的經濟模型來執行。」作為新加坡市中心附近奧菲亞與梧槽路之間，毗鄰馬來文化遺產保護區甘榜格南多的最大型綜合性開發項目，擁有173萬平方呎面積的DUO為該快速發展地區帶來第一波變革。項目為該區引入現代化優閒設施和全新的工作及居住人口，對城市重建局的總體規劃起著重要的作用，將奧菲亞與梧槽路區塑造成一個充滿活力的住宅，商業，零售，酒店和娛樂集群，以補充現有濱海灣和萊佛士坊的商業中心區的不足。

精打細算如經濟學家

DUO這個名字反映了這個項目包含兩座塔樓的建築設計，同時也代表此項目要為其所在北部商業和文化城區，提供相關服務的願景。當中樓高39層的DUO辦公室大樓提供大約570,000平方呎可出租淨面積，是奧菲亞與梧槽路區唯一甲級寫字樓。DUO辦公室大樓標誌著該地區的轉型，為當地利基和快速發展的產業提供可觀發展空間。其現有租戶包括雅培實驗室、萬事達卡、雷格斯服務式辦公室和Golden Equator集團，Amcor以及其他知名的跨國公司。而擁有342間客房的五星級Andaz Singapore酒店亦已進駐開業。

而樓高49層，擁有660個豪華單位的DUO 住宅大樓 (雙景嶺) 亦獨具地利，周圍是繁華的武吉士地區，文化景點和甘榜格南保護區的當地文物古蹟。其在新加坡最活躍和最快速增長的地區之一的中心地區為奢華生活方式提供難得的住宅選擇。 自2013年推出以來，約95％的單位已售出。DUO發展商，馬新私人有限公司 (M+S Pte Ltd ) 總裁陳碧敏女士便表示：「DUO為文化深厚的武吉士和甘榜格南區域帶來新風，包括令人驚嘆的建築、現代感和新市場餐飲概念的策劃生活體驗，以及凱悅的豪華生活時尚酒店品牌Andaz。眾多企業和零售商都樂意以DUO為新家，我們亦看到不少財富500強和跨國公司遷入到裡來。」

奧雷•舍人說：「建築設計必然有其某種經濟模式，問題是你能如何去理解它，並能怎麼去利用它。你可以任由其擺佈，也可以去理解它的運作並因勢利導，好好地掌握當中的方程式。要了解價值與成本之間的關係是非常重要的，要如何投資？又要如何創造價值？你要創造什麼樣的價值，才能抵消成本或者令投資取得充份回報。而作為建築師，我們在設計建築物理結構的同時，也得如經濟學家般計好一條又一條的的方程式。」

風水之道有捨才有得

奧雷•舍人表示他對中國傳統文化，包括「風水」，亦有所認識，儘管在DUO的建築設計上並沒有參考借鑒，卻有殊途同歸之妙。奧雷•舍人說：「我們創造的不是事物而是空間，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建築在城市背景下起到了空間創造作用。所以我們把東西拿走，但從裁切建築物體量過程中，我們突然創造了一個負空間，在我們的建築和其他建築之間，而突然間所有建築都變成了一個整體，所以我們的建築是通過『捨』而來融合『得』，因減而得加，這對建築來說是非比尋常的，因為把建築物置諸某個地方本應是一個加法而非減法的過程，但我認為現在有趣之處就在於，原來你通過『捨』或『減法』，令本身更加開放與包容，卻往往會有更大『得』著，而原因就在於你為自己創造了更大的空間。」

在中國古人的世界觀裡，天地是有靈的，有它自己的運行規律，人生在天地間，能與其它生物不同，也是有靈的，也有自己的規律，所以天地人三者合稱「三才」，它們的規律稱為「道」，即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但這三者又不能各自獨立，它們是互相依賴，互相支持，互相制約，互相影響。它們的關係以和諧為最好。尤其是人，應該遵循天地的規律，與天地萬物和諧相處。

因而，天地人三者和諧是世界的最美好狀態。簡言之，就是「天地人和」。這種觀念經過世代相傳發展，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的精神文化傳統。人世是好是壞始終由人的信念使然，奧雷•舍人對現世與未來都一樣充滿信心，而對人類能擁有美好明天的信念，便都成為其所有作品的終極要旨，他以堅定口吻說：“I believe in peo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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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Büro Ole Scheeren, M+S Pte L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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