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常見「小清新」一詞來形容台灣文化產品，我不喜歡用。我在今年香港國際電影節，看到許肇任導演的《甜‧秘密》，那便並非如此。許肇任在台灣電影圈打滾廿年，做道具或其他崗位，曾與楊德昌、蔡明亮、萬仁、李康生、吳米森等導演合作，並為張作驥得力助手多年。他後來拍攝偶像電視劇《愛情合約》、《我們結婚吧》等等，首次執導電影便是《甜‧祕密》。該片表達手法含蓄程度差不多去到形式風格化。我看時，確感覺平淡無味。

但我想，拍過偶像電視劇的導演，為甚麼會把影片拍得如白開水呢？看下去，終於看出理由，因為影片內容相當爆炸性，講17歲高中生，發覺爸爸(鍾鎮濤飾)與鄰居小姐(隋棠飾) 行為曖昧；也看到母親（李烈演）心繫隔壁裁縫(馬志翔飾) 。他亦見到姊姊(李千娜演) 每次交男朋友皆無疾而終，而在學校裡，男女同學每天離離合合。

許肇任所描畫今天台北人日常生活是如此紛雜，處理風格化便有理由，因為拍得白一點，便會陳腔爛調、膚淺，只會像電視劇般喧嘩吵鬧。他平時拍電視劇已應用打動觀眾的處理手法，到難得製作自己第一部大電影時，又怎會甘願重複使用電視劇技倆呢？因此，我接受這部電影畫面平靜、沒事發生、演員講話低聲到只有對方才聽到。

我想起張艾嘉編導的《今天不回家》（1996），講一家人（祖孫三代差不多十個人）全部各有感情或經濟問題，有一天，每個人都不回家。該片反映台北現代家庭頗深刻，表達形式亦有趣，成績不俗。可是儘管手法精簡，影片亦不脫婆媽電視劇格局，難登大雅之堂。

許肇任要去除通俗劇魔咒，含蓄表達，甚至去到風格化，有其必要。該片入選韓國釜山影展「新潮流單元」競賽，而參加溫哥華國際影展觀摩，為台北金馬國際影展開幕，亦入選香港國際電影節。這樣一部得到眼睛銳利節目總監遴選的影片，不會只是「小清新」而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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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發表於各大報刊雜誌的文字，現經由作者整理重刊，公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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